而且,我相當有信心史蒂夫將我視為朋友,而不僅僅是與他一起工作的同事。
回頭看,我很幸運被特別內推,然後被 Apple 招募。
我飛到庫比蒂諾(加州 Apple 總部所在地)面試,當時我剛剛在麻省理工學院(MIT)完成博士學位;我當時非常特立獨行(不討人喜歡那種)。我去面試是因為周圍人告訴我如果我連去面試都不去,那我一定是瘋瞭。我打定主意,去瞭就是聊聊,然後拒掉 Apple 公司開的任何 Offer。
在參觀瞭美麗的建築之後,這讓我進一步確信我會拒絕任何 Offer,因為它對我來說是如此的公司化並且不知何故感覺很假惺惺。我被帶到瞭與一個副總裁的面試中,他問瞭我一些很平常的面試問題,然後在回答問題的中間我聽到一扇門打開和關閉的聲音,然後在我身後響起一個聲音說:
“我們真的還在面試時問這種愚蠢的該死的問題……候選人有什麼可能的回答可以讓我們區分他們是完全愚蠢還是完全聰明?”
我沒必要轉身。我知道說話的是史蒂夫。
他繼續在辦公桌周圍走來走去,並揮揮手把正在面試我的高級副總裁從他的辦公室趕走瞭。然後他坐下來,默讀著手裡的一張紙(我猜是剛剛那個副總裁準備問我的面試問題表)。他從不看我,也不跟我說話。
他繼續讀下去,偶爾會嘲笑他讀到的東西,搖頭或稱他讀到的任何東西都沒用。
在看似永遠那麼久的時間過後,他將問題表扔到房間的另一頭,它實際上擊中瞭一件帶框的藝術品,藝術品大聲掉落在地板上——史蒂夫從不費心看那件我們可能已經嚴重損壞的藝術品。他隻是盯著我看,就像永遠一樣久。(絕對是非常尷尬的一分鐘,實際上在這種情況下真的像是永恒。)
然後他問:“你是誰?”
我告訴他我的簡歷在桌子上——他說“我沒有問你那個。” (與此同時,請註意,他的目光從未從他刺眼的灼灼凝視中移開。)
我告訴他我的名字;然後他很快回答道:“如果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我會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問的是你是誰”……“你不是很擅長面試,是吧?”
我說我是個為瞭一份我很可能不會接受的工作而大老遠跑來面試的人——但是被一遍又一遍地問為什麼我不去面試是一種痛苦,所以我想我會去面一下,把 Offer 拒絕掉,然後回傢繼續做其他事情。問題搞定。然後我告訴喬佈斯,我來之前唯一擔心的是,如果他們給我一份工作,拒絕工作可能會很尷尬。然後我感謝他剛才的所作所為讓說出拒絕對我來說變的很容易,因為他真是一個傲慢的混蛋。
他很不解地看瞭我幾秒鐘,然後疑惑地問:“你知道我是誰,對吧?”我說是的。他說:“你知道我是史蒂夫,史蒂夫·喬佈斯” 我點點頭——他坐回椅子上(仍然很困惑)然後他微笑著告訴我:“這個辦公室糟透瞭,這個副總裁沒有一點品味。”
我實際上同意這哥們品味確實不咋地。
他說:“好吧,我現在每天都去散步,你看起來足夠聰明,不會為瞭一份你不打算接受的工作而熬著完成這次面試。並且,今天真的是非常棒的一天”(是的,他真的用瞭他那句老套的口頭禪,哈哈)“加入我一起走吧”。我有點暈頭轉向:眼前的喬佈斯簡直是來之前聽到的關於他的所有刻薄評論的化身。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但我確實想去跟他散步;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但我還是跟上瞭他的腳步。
二
我們正在走路,對我來說很有趣的是,在那裡工作的人完全沒有人跟他打招呼或向他點頭 - 老實說,大多數人似乎采取尷尬的轉彎,好像都想避開他。
不知何故,盡管他可能永遠不會註意到,因為即使在我們閑聊時,他也是那種即使在擁擠的走廊裡,不知為何,作為個大人物的他,會讓你覺得他在世界上唯一關心的就是你;他全程給你他絕對的全神貫註。
這是非常獨特的,他經常可以很容易地讓你看起來好像你甚至不在物理空間中。而這種獨特的侵犯你的存在的感覺,某個角度看是種徹底的粗魯。
一旦我們在外面的空地上,史蒂夫話鋒突變 - 他基本上很困惑的問我為什麼不想來他那裡工作?他開始歷數幾乎像孩子一樣的邏輯——他問我“假設我沒有粗魯並且完全破壞瞭你的面試,你仍然會拒絕嗎?我這個人很惹人討厭的事實與你的選擇無關?是不是?”
我說:“你真的知道你這麼粗魯嗎?”
他說“是的,我當然知道我很粗魯”-“我是史蒂夫,我通常很粗魯”(就像我問瞭一個奇怪的問題)
然後他開始向我推銷 Apple - 他告訴我他們所做的所有事情,但我不可能猜到還有其他“偉大的東西”(是的,他也用瞭這句口頭禪)他告訴我所有這些東西,瘋狂的東西。(順便說一句,他實際上還沒有問過我的名字)
但是,他就像世界上最興奮的孩子一樣滔滔不絕的講起 Apple 和他們的“酷東西”,這一切都是那麼真誠(同時他說我就是個孩子,我以前甚至沒有上過班,如果我不去 Apple 工作那麼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整個橋段太瘋狂瞭。
我一直在想,這傢夥陪我這麼久,是不是缺席瞭某個會議,或者肯定他必須在某個地方處理事情。然後他說他想給我“看個東西”,並見見 Johnny。
我們走進瞭 Jonny 的小世界,他對我非常有禮貌,然後用瞭然的眼光瞅瞭一眼超級興奮狀態的史蒂夫(Jonny 小聲說他真的很喜歡你 - 我小聲說他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認真的,Jonny 說那麼他真的很喜歡你),然後他回去工作瞭。
終於有人找到史蒂夫說有一個超級重要的客人在他的辦公室裡已經等瞭他整整 90 分鐘,他的臉色又變瞭,他說“我真的必須走瞭”,然後告訴找到他的人“讓他等一下”。
然後他告訴我:“聽著,我保證這會很棒……我可以向你展示這一切,但你一時半會兒消化不瞭……他說「給我在 Apple 呆一個月,如果我錯瞭就直接離開……我會付錢給你正常月薪的 3 倍,公司在這裡為你提供公寓和汽車,如果我錯瞭,我會支付你想要的一切或任何搬東西來回的費用”。
我說“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啊史蒂夫”-然後他說瞭我的全名,他知道關於我的各種事情,我在哪裡、什麼時候上的什麼學校,我的生日——我長大的地方。
現在我很困惑。非常。
我問他為什麼當時他把一切都弄得這麼尷尬,或者之前什麼都沒告訴我。
他說:“這不是更有趣嗎?”
我不得不同意。是更有趣。
史蒂夫然後說“你很有趣”我問他為什麼,他告訴我“你隻需要做個有趣的人... 事情... 人們都很平庸”和“你很有趣”。
然後他說,回答我,“來不來”。
我完全糊塗瞭哈哈,我說:“好吧,一個月就一個月”。
他邊大步流星走開邊說“我們明天見”,我提醒他:“今天是星期五”,他說“我知道!”
門關上瞭,史蒂夫走瞭。
三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老實說,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大樓的什麼地方——我猜是史蒂夫雇瞭我,但我去瞭哪裡——我和誰說話瞭?我如何解釋他給我的離譜的 Offer?
我回到面試開始的辦公室去找那個被趕出去的副總裁。一直試圖弄清楚我要說什麼,然後我意識到我甚至不知道他想讓我做什麼崗位。
我可能花瞭 10 分鐘才到達那個副總裁的辦公室(我知道史蒂夫在一場肯定是很嚴肅的會議中所以沒法去問他)。
但是當我到達那個辦公室時——可能隻有 7-9 分鐘。不知何故,史蒂夫給我的 Offer 的每一個瘋狂的部分,具體到最微小的每一個細節,都以某種方式被魔法完全傳達給瞭那個副總裁。
那個辦公室裡大約有 3 個人正在讓他向我保證的一切都發生——有人打電話說我的駕照已經復印好瞭,我在電話裡聽到有個人說要為我準備好公寓——他們問我是否可以安排某人打開我的公寓好讓搬傢工人入場(我告訴他們我用不著這麼多……那個女孩看著我說:“你瞧,史蒂夫說他想要的是你就留在這裡,同時你的所有東西都搬好……如果他想要的事情沒有完完整整一字不差的完成,我就惹麻煩瞭”(她幾乎既用一種奇怪的方式解釋著史蒂夫,又擔心她會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而遇到麻煩)
我坐下來填寫保密協議——以及其他文書工作——我終於問我的工作或頭銜到底是什麼?有人告訴我,我的職位是“史蒂夫雇來的”(“Steve hire”)(基本上是說,等我找到合適的職位,他們再為我制作一個頭銜)。
一切承諾都立即得到瞭兌現——公寓、汽車等在 30 分鐘內完成,我拿到瞭鑰匙——我收到瞭一張公寓的地圖和一張回來的地圖,以便返回 Apple 總部(無限循環路 1 Infinite Loop)。我被告知不要遲到——史蒂夫痛恨遲到。
我再也沒有回到我在麻省理工的公寓。
在我回到東海岸之前,2 年過去瞭,可能更接近 3 年。
史蒂夫“抓住瞭我”。
對不起,這太長瞭 - 並沒有真正回答你的問題。但是好吧,我可能是現在他去世後唯一記得這件事的人。
撇開我明顯的偏見不談;多麼棒的故事啊。
四
當我第一次寫這篇文章時,我笑得很開心,淚水從我的臉頰上流下來。
我還在 Apple - 我現在擔任高級職務。這真的是我待過的唯一一傢公司。我非常喜歡它。
我隻是偶爾回顧一下 Apple 和史蒂夫的經歷,並在某種程度上回顧瞭我曾經參與過的事情。它是如此狂野。
史蒂夫當年放在我手裡的東西之一是一個已經聯調啟動的 iPad,那麼多年之前。想象一下我現在的感覺,每天看到他們,無論我走到哪裡,並且知道我在其中發揮瞭一定的作用。
史蒂夫努力嗎?比誰都努力。史蒂夫是不是總是把一切、每一個風險和每一個潛在的失敗都放在自己身上?是的。
他是否以某種方式制造瞭像 iPad 這樣的設備——甚至沒有人知道這東西應該存在,並將其變成每個人都必須擁有的東西?是的。
他對操作系統的願景是不是從那麼多年前就奠定瞭 OS X 其中大部分核心?是的。
有成千上萬的人幫助史蒂夫創造瞭這個願景並使其成為生產力嗎?是的。
史蒂夫改變瞭世界嗎?是的。
史蒂夫有沒有兌現他雇我的那奇怪的一天他說的每一個東西,每一個承諾?絕對的。
他是否經常如此令人難以置信地嚴厲、刻薄、嚴厲、粗暴、困難、極端,有時甚至殘忍?是的。
他是否促使 Apple 的每個人變得更好、更聰明,並以幾乎不可能的標準工作,以滿足最後期限並超越我們最瘋狂的想象力進行創新?是的。
他是否以某種方式知道他在經歷上述一切的同時,停下他手頭在做的一切並請我去散步,讓我覺得那一刻世上沒有任何別的比我和我的問題更重要 - 並且他盡一切努力讓事情變得更好,而且幾乎總是如此?是的。
當他無法立即找到解決方案或幫助時,他是否停止過嘗試?絕不。
他有沒有索取得比他給予的更多?絕不。
他是不是更努力瞭,卻要失去更多?總是。
他是不是因為癌癥而進入蘋果公司如此虛弱和瘦弱,以至於幾乎無法走路,卻像我們每個員工一樣拼瞭命的工作?是的。
他是否曾經為此苦惱過——盡管他的問題和擔憂更為緊迫,但他是否曾未能註意到我們每個人的問題和擔憂?不。
我真的瞭解或接近瞭解史蒂夫嗎?不可能的。
有人瞭解嗎?沒人。(也許勞倫和他漂亮的孩子們瞭解一點吧)
我是不是非常非常非常想念他?You have no idea.
會不會有取代他的人,或者會不會有任何接近他的高度的人?絕對不可能。
我希望這裡的少數讀者至少能帶走一個真正“有趣”的史蒂夫故事。也許他們會通過我和他的經歷再次瞥見他的樣子。希望如此。
他改變瞭很多東西。但最重要的是他改變瞭我。因為認識他,我成瞭一個更好的人。他給瞭我如此美好的生活。
謝謝史蒂夫 - 我愛你,仍然想念你。
你的朋友,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