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知名電競俱樂部LGD的電競教育總監,在電競培訓意外“出圈”後,薛世亮開始變得異常忙碌。他常常自嘲:一隻腳留在瞭電競圈,另一隻腳卻已經邁入教育圈;他也常常自問:勸退,是傢長夢寐以求的“解藥”嗎?
電競天賦 萬裡挑一
“我們是電子競技天賦測評,並不是做培訓。”面對慕名而來的傢長,薛世亮總會第一時間去糾正,“電競是需要天賦的,總不能說培訓天賦吧?”
在LGD的電競天賦測評室,薛世亮所設計的天賦測試涵蓋反應能力、快速記憶和復原能力、信息捕捉能力、手眼腦協調能力和身體素質等五個方面。在他看來,通過這些測試得出的數據能夠體現被測試者的手眼反應、協調性、穩定性和抗壓能力等,而這些指標都能夠直觀地反映出一個人是否具備成為職業選手的基本天賦。
以測試身體素質的懸空測試為例,測試者需要將測試筆插入測試儀器的孔槽中,並且不碰到孔槽的任何地方,而孔槽直徑隻有3毫米。“能通過這個測試的選手比例在10%到15%左右,而職業選手平時訓練時,需在直徑2.5毫米孔槽中堅持60秒,難度可想而知。”薛世亮說。
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薛世亮測試瞭超過一千個對象。在所有的被測者中,隻有兩名初三男生在某些項目上的得分達到瞭俱樂部對於青訓職業選手要求的最低標準,通過率之低令人大跌眼鏡。
“我們做瞭大概測算,每一萬個電競愛好者中隻有兩到三個人能達到職業隊青訓水平。成為後備選手後,依然有超過半數的淘汰率,最終能夠成為職業選手的可以說是萬裡挑一。”薛世亮說。
一味勸退 揚湯止沸
旨在為電競儲備人才的培訓,意外衍生“勸退”功效,這也讓那些沉溺於電子遊戲而不能自拔的孩子傢長們看到瞭救命稻草。
“尤其是在疫情暴發後,孩子上網課多瞭,接觸電子產品的時間也長瞭,問題開始集中出現。”薛世亮說,電競天賦測評室最初設立的時候,一個月隻有幾組傢庭來測評,現在僅今年春節過後的一個月時間,接待量就超過200組傢庭。
“我大概接待瞭1000組傢庭,很多傢長把孩子送過來,希望通過我們的天賦測試,來達到勸退孩子打遊戲的目的。”和傢長們的結果導向相比,薛世亮更願意把時間花在追根溯源上,是什麼原因造成他喜歡打遊戲?他是不是真喜歡電競?
在交流的過程中,薛世亮發現,隨著孩子年齡的增長,父母和老師在教育方面的權威性開始不再穩固。“比如,當他看到電競選手年入百萬的消息,他會心生疑惑,父母讓我好好讀書是為瞭有一份好工作,一個好的收入。打遊戲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還能賺錢,我為什麼不能走電競這條路呢?”薛世亮說,由於傢長對電競缺乏瞭解,所以給出的答案往往很難令孩子信服。在孩子進入叛逆期後,問題便會集中出現。
“能上清華北大的孩子畢竟是少數,每個人的天賦各異。很多孩子在學校裡雖然已經很努力瞭,但成績依然不能名列前茅,在傢庭教育中也得不到父母的肯定。”薛世亮說,這是他所接觸到的傢庭教育中最為突出的問題。
接觸的傢長和孩子越多,薛世亮心裡的答案就越篤定。“粗暴勸退猶如揚湯止沸,當傢庭教育、學校教育給不瞭孩子成就感和滿足感後,即使沒有電競,他們也會選擇其他方式來放松自己。”
電競教育 任重道遠
大部分有著“電競夢”的孩子在做完薛世亮的測試後,開始回到校園,盡管心裡多數還是不服氣,但也邁出瞭回歸主流教育的第一步。父母們在參觀完整潔明亮寬敞的俱樂部後,也改變瞭對於電競行業還停留在“黑網吧”階段的刻板印象。不過,薛世亮坦言,電競教育之路任重而道遠。
“其實電競從業人員缺口非常大,真正專而精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電競被教育部定為高校增補專業,被人社部認可為新職業,其實國傢也是希望有更專業的人來引導電競行業往更好的方向去走。我們現在也在嘗試校企合作,並且和省內開設電競專業的浙江長征職業技術學院建立聯系。我們給他們的學生上課,希望我們退役的選手有機會去學校深造。”薛世亮說,電競教育仍然是一個比較新的概念,現在就像是摸著石頭過河。
在薛世亮看來,社會上沒有足夠多的平臺來讓人們尤其是傢長們來瞭解電競,是電競行業在發展過程中較為缺失的地方。“5個人打比賽,背後的團隊可能有10個人,主教練、助理教練、數據分析師、心理師、營養師等等,但大部分傢長看不到這些,因為他們沒有渠道或者機會去瞭解。”
不過,隨著電競成為杭州亞運會正式比賽項目,電競行業發展的短板有望被補上。“亞運會給電競提供瞭一個平臺,可以讓更多的人瞭解電競,當傢長和孩子之間有瞭共同話題可以進行更有效的溝通,很多問題或將迎刃而解。”薛世亮說。